甲胄背光而立,高大的身形轮廓显得格外威严。老者顿时魂不附体,膝盖一软就扑哧跪下,咚咚地磕了两个响头:“将军恕罪!饶命啊!”
陆遥全没想到这老儿反应这般剧烈,他苦笑着看看身边一名官员。那官员乃是羊恒的同僚、魏郡主簿韩约。片刻前他被携裹在一群难民之中逃亡至此,被羊恒认了出来,于是将他的家眷先送了出去,留他本人在此相助。
因韩约熟悉本地情况,陆遥巡视建春门左近时,特意请他作陪。这时他向陆遥施礼道:“陆将军,这老儿姓张,乃是邺城中安乐坊的坊正。平日里虽喜好夸夸其谈,却非是歹人。”
据本朝制度,坊正乃地方行政官吏中最低之职位,由县官选取身家清白的适任者为之,其职责是:按比户口,课植农桑,检察非违,催驱赋役。听这老儿一番言语,他做得坊正,倒也称职。
陆遥点了点头道:“何云,你带他去寻羊长史。就说如再有百姓逃来,每聚拢一批,都先请这位张老宣讲一番,如此也算人尽其用。”
“遵命。”何云躬身答应,随即拉了这张老儿便走。那张老儿还有些抖索,只听得何云一路劝说道:“老儿!那边是车骑将军长史羊公在亲自负责,你若是得到羊公赞许,岂不是从此发达了……”
此刻的建春门虽然仍旧哄闹,但已经越来越有序。
随着时间推移,不断有城中军民络绎逃亡来此。这些人都被迅速划分为一支支小队,老弱百姓由羊恒出面整顿,将他们按照出城的顺序排列,前后相连。李恽则负责调遣兵力巩固建春门的防御,并将散兵游勇重新编列部伍。
而陆遥则猛然间发现,自己居然成了现场的指挥者,无论羊恒还是李恽,都不由自主地按照他的指令行事,似乎理所当然。这或许与官职、地位等等完全无干,在这极度紧张混乱的时刻,敢于拿主意、并被事实证明行之有效的人,自然就会成为其他人倚靠的对象。
但陆遥对此实在是头痛的很,皆因军队的整备速度远远不如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