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想了想,也不再强求,说的是这个理。
老师傅仰着身子,喃喃道:
“我这辈子,就做过两件风光的事,一件,是我当年唱戏的时候,就是在那“龙凤楼”亮的相,离那角也不过是半步之遥。第二件,是我这“喜福成”里,出了三个角,独你声名无双,风华绝代,把听戏这说法硬是唱成了求戏,涨了脸,好!”
他越说声越高,只似唱出来的一样,一张脸更涌起一抹潮红,瞧着精神头十足,红光满面,脖颈间却筋骨毕露,半截身子直挺挺的抬高,像是挣扎欲起。
苏青眼神一变,忙抚着老爷子的胸口,道:“师傅,您顺口气,顺口气!”
顺着他的力道。
“唔——呼——”
遂听关师傅这喉咙里像是扯开了一个风箱,发出一声低哑的长吸,脸上的潮红这才退去,重重的又坐了回去。
“哎呦,这是怎么了?”
门外面,程蝶衣和段小楼进来,见老人脸色发白,当即赶忙赶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老人面前。
等喘了两口,老人这才平复了气息,这高寿的人,最忌大喜大悲,怕是眼见三个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要走了,心头气血一涌,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
苏青也是一撩衣摆,跪在了地上。
“好,都来了!”
老师傅抬着眼,打量着三人,视线一转,则是瞧着三人后头跟来的一大家子,这里头还多了女人,穿着身青花的旗袍,背着个行囊,自打先前苏青说要收拾东西,段小楼还真就去八大胡同把人赎了出来。
师兄弟仨对着老人磕了三个响头。
关师傅摆摆手:“哎呦喂,够了,我这面大了去了,去吧!”
老人越说声音越低,等他们再抬头,就见老爷子靠着椅背阖着眼,居然快要睡着了,八成是刚才费了不少精气神。
“那大院当了多少钱?”
段小楼道:“六百块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