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月说起话来都比日常中喑哑嗓子多添上了些柔糯,他嗫嗫嚅嚅的,似乎在纠结该不该开口,“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周卿檐有些莫名其妙地失笑:“走?我不走啊,我能走去哪儿?”
“很多地方。”周惟月笃定地说,“加州、西雅图、巴黎、莫斯科、米兰、温哥华、阿姆斯特丹、赫尔辛基、鹿特丹、奥斯陆还有坎昆。”
周惟月这话说得连个停顿也没有,流畅得似乎这一连串城市名字已经在他脑海里复读了无数次,以至于闭着眼睛意识不清也能只字不漏地脱口而出。周卿檐楞着,连眼睛都忘了怎么眨,这似乎是彼此之间毫无瓜葛的城市,可唯独只有周卿檐悉知,这是他在国外的这么些年,只身一人到访过的地方。
连简容,甚至是自己都未必能在顷刻间倒背如流,可周惟月能。
疑问像秃鹫盘旋翱翔在动物尸骸上,糜腐的是令他垂涎欲滴的答案。周卿檐震然地步下踉跄,手里的水盆因晃动不由得溅出了点儿水渍,滴他裸露在空气中的脚背,他想问什么,但骤然意识到问一个睡意朦胧意识不清的醉人,诚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周卿檐只能柔声哄道:“不走,我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了。”
话语落进夜色深处,回应周卿檐的只剩下周惟月酣眠时候发出微弱的鼻息,他胸腔起伏规律眼皮紧闭,但独独执着着不松开抓着周卿檐袖口的手。
隔日睁眼,入目的是周惟月近在咫尺的半边侧脸的时候,周卿檐以为自己仍在混沌迷乱的南柯一梦之中。周惟月仍睡得深沉,一手毫无自觉地搭在周惟月腰间,阳光透不过厚实的窗帘,只能些微溜进点儿似有若无的光亮,但这也丝毫不阻挡周卿檐偷摸着打量周惟月睡颜的目光。他睫毛像泼墨般纤长浓酽,以至于藏在阴影底下的泪痣成了落笔收折无心晕染开的涟漪。
这般光景,他在梦里描摹了上千百次,却没想居然有实现的一天。
他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变态得盯着周惟月的睡脸看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