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
只有经历过开元繁华、又经历过安史之乱的人,才能理解什么是盛世。
在天宝十四年冬月之前就死掉的人,根本不可能理解盛世这个词的真正滋味,那是一瓶回韵悠长的老醴,不是一抔痛饮欢歌的烈酒。
盛世不是十一二点钟的太阳。盛世是傍晚山巅的西霞。
孟松麓嘴上并不承认朱熹的判断,事功学会毁灭圣道;也不相信,事功学发展的极致必然扬矢周孔,哪怕发起事功学的人都是真正的大儒。
但内心,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深处,却告诉他去远方,离开事功学蓬勃发展的地方。
因为对刘钰一贯一之的政策,他既支持、又反对;既兴奋、又痛苦;既赞许、又批判。
他传承自旧时代的信仰,已经崩溃;可新时代的信仰,还不成体系。
他说反对刘钰的弱水之桥的想法。
但却在学派正式决定去河南等真正典型地区尝试乡约村社建设的时候,他选择了逃避,去檀香山。
于是,就如现在。
当权哲身告诉他,刘钰决定传授权哲身富国富民之道的时候。
谷鹊/span他内心想的,是兴国公行事,必然有诈,不知道又挖了一个多大的坑,坑死多少人。
可几乎同时,内心又想,兴国公行事,是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社稷的,自己只能把那句“此事难矣”深深埋在心底。
盛世自有大困大乱大难,我自东渡万里,眼不见,则不知,便不存在。
他没有惆怅地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内心在假装这是大汉永平十六年的洛阳街头,假装自己是即将踏上西域的年轻的班仲升。
所以高谈阔论,壮怀激烈,指点江山,激昂文字。
不断笑着回应着权哲身的疑惑,用这种远赴万里行大功的激昂壮怀,评价着权哲身从刘钰那听到的“兴工商”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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