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退回井田制的,是支持三十年赎买?还是支持无偿均田?
这几个简简单单的小问题,迅速将这个四十五人的本地人社团,愣生生拆成了许多个小圈子。
这些小圈子的人各自站在一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愕然。
“你看,什么叫空谈?什么叫不是空谈?你们空谈恻隐之心,空谈浩然之气,并没有什么用啊。”
“古人云,同志为朋、同窗为友。你们不过四五十人,就对这件事有这么多不同的看法。”
“过几日还要再审,你们其中有打行的、有收钱的、有真的出于义愤的、有家里搞盐的……其实吧,大大方方把你们的诉求说出来,不要搞道德上的空谈,这不挺好的吗?”
“如今你们自己都被拆分了,那你们说,这事怎么定性?”
“都散了吧,你们回去后,不妨按照各自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互找友朋。然后写文章讨论下具体的事儿,具体的荡田分配也好、具体的垦荒策略也罢,总比在这扯淡要强。”
“散了吧……”
从来没见过这么玩的诸生们,全傻了。
刚才还是团结一致要来伸冤的,现在一下子被刘钰几句话拆成了这么多派别,而彼此之间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又根本是不和调和的。
互相辱骂对方是奸贼,好像确实没啥意义。
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刘钰已经飘然而去了。
这些生员互相之间尴尬无比,出了儒庙,在街上就争论了起来。
争论了一阵,很快就打起来了。
这几个小问题,把这件事从“苏南人把扬州人打了”,变为了“道义理念之争”。
看着远处因为这些问题而又打起来的诸生,刘钰笑着摇摇头。
要说这些诸生里,有没有真有良心的,肯定是有的。
有没有真的愿意放弃自己的田产和优待,而支持他们心中的真正王政的,其实肯定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