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无可言语的孟松麓长叹一声,苦笑连连。
在他来海州之前,程廷祚曾和他们这些弟子谈过一件事,那就是儒家现在面临的一个巨大的危机。
大顺开国时候,又是降衍圣公为奉祀侯,又是搞实学良家子,摆明了对儒家不是太信任。
然而这在程廷祚看来,实则这都是在救儒家,理论上还有自救的机会。
大明亡天下,大顺给拉回来了,这个锅不是太大。
所以这个不算太大、但肯定也不小的黑锅,“宋明理学”完全背得动。
儒家没错,错的是有人唱歪经啦,只要我们扭转一下宋儒瞎鸡脖儿解读经典,还是可以的啦。
但程廷祚在大顺下南洋二十年前,就写诗认为所谓“岛夷”,必然是将来的大敌,要提防西方侵略,防止重演吕宋的故事。
这既是年轻时候的激进,也是一种见识到西方文化之后的警惕。
伴随着松江开埠,程廷祚接触的越多,内心越是恐惧,恐慌。
当年,佛教逼着儒学不得不进行全面反击,无数大儒出手,才完善了世界观,挡住了佛教,这其中也包括直接动用了朝廷的行政力量和暴力机器。
这也导致程廷祚不以阳明学为正统,因为他们普遍觉得“虽力推阳明,却不以其为宗,何也?以其杂禅也”。
而现在,大顺禁教之风日紧,可依旧不断曝出私下传教的事,而且往往爆出来的都叫人瞠目结舌。
有宁死不说出传教者藏身地的、有被棍棒打断骨头依旧保持礼拜之姿的。
这些,都让程廷祚深深震撼,到底是什么让这些人这样死硬?
到底是什么,让这些底层百姓能够以肉体对抗朝廷堪比当年日本的禁教令?
苏州教案爆发之后,他去看过,凭借自己在江南的文名,打听到很多审讯的消息,也知道了那些苏州的女性为什么会这样坚决。
他得出的结论倒不一定正确,只觉这是因为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