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恶而纵之,此郑伯克段于鄢之故智。朕叫你多读史书,看来还是有些用的。”
皇帝的语气已经渐渐有些轻松,至少比起之前那副听到“从长计议”就垮下脸的神态好了不少。
刘钰倒是没觉得这算是什么郑伯克段于鄢的故智,他也根本没把澳门本身当回事。
他说人嫌贫爱富,其实历来如此。只要大顺冲出了马六甲,澳门的事根本就不算事。
从明末东学西渐开始,刘钰就说中原王朝的统治阶级就像是个草履虫。
都是被动、回应;受刺激、被动反应的状态,很难说有什么主观能动性。
包括禁教,也是如此。受到了冲击,然后自己做出一些反应。
但反应的是否剧烈,取决于刺激者的能力,或者说另一个文明的强势程度。比如历朝历代,从来不会被西南诸土司刺激到,也不太可能被东南亚土邦刺激到,然后做出相应的反应。
这是文化自信。而文化自信的意思,便是首先要自己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是文明的、代表文明的,那么夷狄的那些自然都是疥癣之疾,迟早要被文明所融化。
汉唐时候,距离太远,消息不畅。
而至明末,应该算是天朝第一次发现,原来远方还有一个可堪文明的竞争者。只是由于距离遥远和文化自信,并没有去主动参与这场文明竞争,只是采取这种被动、应激的模式。
从刘钰琢磨着下南洋开始,大顺算是迈出了主动参与文明竞争的第一步。当这一步迈出去后,其实澳门问题或者天主教问题,也就是东西方文明竞争的一个投影罢了。
刘钰不担心事情本身,只是担心这件事可能导致的诸多后果,甚至导致大顺这边搞断绝交流。
现在皇帝的语气轻松了一些,悬在刘钰心头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只不过,更大的隐忧也就随之而起。
这件事只是个意外。
但却不是偶然,而是大顺向外走必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