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胆战地趴了一会儿,新郎官没动,也没说话。又趴了一会儿,新郎官没动,还是没说话。她就晓得身边这人大约是由于伤重而泛不起什么浪花了,于是悄悄吁了一口气,偷偷地活动了一下压的发麻的腿脚,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拉过锦被的一角搭在身子上,闭上眼睛,慢慢酝酿睡意。心里晓得阿娘及爹娘哥嫂眼下只怕正在忧心,但万事大不过吃饭睡觉,再如何心烦意乱,也要等明天起来吃饱喝足再做计较。
今天原本困极累极,以为能早早睡着,谁料躺倒在床后,神思却渐渐清明起来。她天生就认床,这里的枕头也比家里的高,比家里的软,不习惯不说,帐外几支红烛燃得正旺,甚是刺眼;身畔还躺着个陌生人,固然这人眼下人畜无害,但他的气息与身上的味道与她爹她哥哥她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她并不十分怕他,却因为他的气息而渐渐慌张,渐渐心烦意乱起来。这样的情形下,叫她如何还能安心入眠?
她窝在床里边一动不动地躺着,听帐外红烛燃烧的噼啪声响,听花窗下虫鸣瞅瞅。静静地躺了许久,愁思一阵阵地涌上心头,她就开始想家啦。
心里想阿娘,想花点子,想爹娘,想哥嫂侄子,想小满,想菜园地里的瓜与果,想隔壁的六娘子和五斤老奶奶,连她们家养的秃尾巴狗也连带着想念非常。真是奇怪,那秃尾巴狗老是欺负花点子猫,她从前都是见一回揍一回的。
脑子里需要想的太多,愁思似波涛汹涌,然后想着想着,她就抽抽搭搭地哭出来啦。
正在一抽一抽的隐忍掉泪,忽觉一只手掌从身后伸过来,手掌先是落在她的小蛮腰上,后顺着腰往身上各处慢慢游走,还试图穿过她的胳膊探到胸前来。她骇了一大跳,急忙伸手去阻止那只手掌,谁料自己的小手转眼间就被那微烫的手掌反握住,抽也抽不出,动也动不得。她便回头去看,肇事者自然是身边半死不活的那厮。明明半死不活了,力气还恁地大。
那厮一身伤药膏,包扎得像只粽子似的。他身不能动,心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