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头颅发出嚎叫,数千条没有骨头的手臂猛然从地底探上云层,一下打中了穆勒卡昆,把他碾得粉碎。他的妹妹莉斯蕾洛警觉地避开了。她吐出剧毒的烟,腐蚀了杀死穆勒卡昆的长臂,紧接着也被斯兰伯的尖叫震晕,落向峡谷中的三张巨口。斯兰伯将她咬碎吞下。只剩下她的哥哥东瓦格,四胞胎中最敏捷的一头,他远远盘旋在更高的云层里,紧随着自己的主人闪避。
——最好的船夫也无法与那凶险的河道对抗。老人说。最好的船夫是清楚哪些地方不能去的人。从不被钱财与自满所哄骗,只往他们有把握的地方走。他们的经验是丰富的,但却要保持着新手的敏感和小心。
莲叶船在炽潮中颠簸起来。两岸的漆黑山脉随风飘落,水流越来越湍急。她心中却想着刚才所做的梦。那也是一个关于划船的梦:和童年的朋友一起,从翠绿的山野间出发,穿越峡谷与山隘,最后流入夕阳下的湖泊。飞虫如暮晚的薄烟盘旋,朋友指尖闪烁着银色的冷星。那是个很不同寻常的事物——而梦的主人却不知晓。
她的视线往下,落在莲船前端。船夫已在中途睡着了,四仰八叉地仰面躺倒,鼾声时响时弱。他的手大剌剌地搁在船枢旁边,任凭流水把船带向终点。天火坠落,山峦化灰,船夫却浑然不觉,在酣睡里发出阵阵牢骚呓语。
“吃!”她听到船夫恶狠狠地说。
她的头发轻轻晃动起来。一小块淡绿色的黏团在她发间缓慢爬行,最后落在她的耳廓上。那小东西在内部拉伸许多坚韧纤丝,由此发出说话的声音。
“唔,”它说,“他可真乐观。”
她依然端坐,视线平视前方,暗自留意风中传来的每一点消息。
那从火山里捡来的生命。虽也常年生长在黑暗的地底,且有天然而残酷的猎食者性情,却比她以往饲养的任何一种宠物都要聒噪。它的一小部分躺在她耳朵里,靠一条纤丝连着船夫后脑勺那一块,有时也悄悄将船夫脑中的想法说给她听。但梦是这东西难以攻破的屏障,因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