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凌敬起行,不一日到了濮州,先投客店安歇,次日整衣冠来见义臣。先于邻近访问,土人答曰:“此去离城五里雷夏泽中,前有一人,不知姓名,自言姓张,人只呼为张公,今在泽畔钓鱼为乐。”敬曰:“此必义臣也,但此人不得见面,如何是好。”即邀土人引路,称为远客,因与径入。遥观雷夏景物,茂盛不已,果然山不在高而清,水不在深而秀。松柏交翠,猿鹤相随,观之不足。忽见一人,苍颜鹤发,气宇轩昂,头顶斗笠,身披蓑衣,在船上垂钓。自歌自饮,似有酒酣之状。
乃自吟诗云:来往烟波无定居,生涯蓑笠外无余。
闲垂雨鬓犹如鹤,只把孤竿时钓鱼。
月浦泛舟歌款乃,雨篷归岸挂萧疏。
愚人误认金鱼贵,多少萦心不自知。
吟罢又饮,又吟一绝云:山雨溪风卷钓丝,瓦瓯篷下独斟时。
醉来睡着无人唤,流下前滩也不知。
凌敬闻其吟,与家童曰:“此真隐者之乐,吾不如也。”
近前视之,乃一老叟,正在饮乐。凌敬对岸连声叫:“买鱼,买鱼!”那老叟睁开醉眼,看岸上是一儒者,葛巾布袍,笑容可掬,即撑渔舟至岸,系于绿杨深处。敬曰:“故人别来无恙?”义臣曰:“汝乃何人,跑上岸来?”敬曰:“敬自别太仆许久,不想太仆须已苍白。忆昔相从,多蒙教诲,至今感德不忘。
今日相遇,如拨云观日矣。”义臣曰:“每想子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日天赐一会,吾之有幸,不知足下今归何处?”
敬曰:“自别之后,身无所托,因见窦建德有容人之量,以此归附于夏,官封祭酒之职。因想吾兄,故来相访。义臣邀入草堂,设席相待。
酒行数巡,敬令从人取金帛列于义臣面前,义臣惊曰:“何谓有此?”敬曰:“此是夏主久慕公德,特令某送此礼物以献,恐不得见,故假以远客为名,庶无嫌疑也。”义臣曰:“建德,吾之仇人,如此见爱,有何功以受此乎?”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