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里,西苑那厢,周准持世子手令出,打马匆匆进宫。原本静谧的西山居上房之中,煌煌点着通明的烛火。
廊下当值的两个婢子,其中一人扣着手,在窗前焦急踱着步子,隔着门帘,频频向屋里张望。另一人亦是愁眉苦脸,被眼前无头苍蝇般乱窜之人,晃得心里发慌。一改素日腼腆的性子,使力将比自个儿还大半岁的婢子拽回身旁,摁着她臂膀,止了她来来回回,丁点儿不管用反,倒惹人烦躁的走动。
两个丫头年岁相仿,又都是前不久刚分派到西山居里轮班伺候大子,平日有陶妈妈带着,只管听命办事。如今陶妈妈人被世子妃留在屋里,她两个先前已经世子爷亲自问过话,之后便被赶出门来。
大子这般半夜里睡得好好儿的,突然哭闹起来。这一哭啕,竟是收不住,谁来也哄不好。
她两个本就担着照看大子的差事,眼下差事出了差cuo,心里哪里能不急。可惜任由她两人如何细细回想,今儿个白天,小主子一应吃穿用度,俱是规规矩矩,与往日一般无二。
虽则夜里是陶妈妈在摇床边,另摆了张软榻,一刻不离身的歇在小主子身边。她两个却是隔着屏风,在地上打的地铺。小主子但凡有个不好,领罚也该由陶妈妈前头顶着。可就这么守在门外,听小主子时高时低的抽泣,这两婢子心里也跟着绷了根弦似的,叮叮咚咚,又惧又忧。
“不好,有些发热了。”
屋里七姑娘摸着诜哥儿额头,满目急色,抬眼看他。
他熟练将小儿抱在怀里,端坐,轻轻拍着诜哥儿背心,见她在一旁急得微微有些慌张,他心底一叹,安抚般揽揽她肩头,沉声喝令,“再使人去催!”
外间仲庆得命,片刻不敢耽搁,一溜烟跑得没了影儿。
七姑娘眼看诜哥儿白嫩嫩的小脸蛋儿上,哭得酡红一片,难受得张着小嘴儿,鼻子一抽一抽,好似难过得透不过气儿来。都说母子连心,她心里也跟着不好受。
“莫不是着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