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他养伤的日子过得很快。太太带着团团,赶在年前回了泰隆。与往常不同,今岁年节,有她陪他在别院相守。这是她与他,一同度过的第一个年节。同来的,还有姜昱,连并公孙管旭几个。
守岁那晚,她照旧熬不住。好容易挨到子时,小脑袋缩在围脖里,毛茸茸的绲边掩了她小半张脸。她带着春英围着火盆子取暖,因着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大规矩。屋子中央也不设插屏,他与公孙闲话似的说着朝政。
姜昱几人在一旁听得专注。她只觉自个儿耳朵都快要生出茧子来。翻来覆去,无非就是左相在朝堂如何拉拢人心,党同伐异。底下见风使舵的,静观其变的,大有人在。这其中牵扯出诸多人名地名,她也是头一回听说,记不住。于是脑子越来越迷糊,渐渐便意兴阑珊。
七姑娘打了个呵欠,天儿冷,呵气成云。直直睁着眼,眼里浸得湿润润的,不会儿便光影迷离。
姜昱似有所感,回眸瞅她一眼。果真见她裹得粽子似的,避在雕花的落地罩后,歪歪斜斜窝在圈椅里。除了红扑扑的脸蛋儿,很有几分招人疼,规矩差得一塌糊涂。姜二爷面上一板,给春英递个眼色。那意思,将人给招呼醒啰,尚有人在,成何体统。
她每年守岁,骨子里那点儿懒毛病,遮也遮不住。坐不住,便赖上他,直到他背了她回屋,她不耐烦冲他摆手,自个儿蹬了软履,直往被窝里钻。
幼时便是如此,多少年过去,丁点儿不见长进。
春英避在七姑娘身后,伸指头,轻轻戳一戳七姑娘腰眼。她懵懵懂懂,顿时清醒。甫一抖擞精神,立时对上姜昱严正的眼风。七姑娘抽抽鼻头,挺直腰板儿。年夜饭吃的是饺子,她贪嘴,多用了几个。填饱了肚子,这会儿屋里热气腾腾,忍不住就眼皮子打架。被姜昱逮了现行,她紧一紧手上的暖炉,窘迫笑笑。
“困了?”她与姜昱一番小动作,没逃过那人眼睛。“去后头躺会儿。”
她如蒙大赦,抄着手,十分乖巧行礼告退。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