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日便能抵达燕京。七姑娘当顾大人跟前,抚着心坎,长吁短叹。
“您往日办差都这般辛苦?甫一离京,便是数月。在外颠簸多少时日,再好龗的底子,也经不住这般辗转劳顿。您从京里来,我不过行了您小半儿的路程。可这胃里,已经快跟外头那河水一个模样,潺潺翻涌着,偶尔还打个浪头。”
才被他看管着,临了篇字。这会儿她得了闲,靠在槛窗上眺望两岸景致,入了畿内,繁华自是非之前可比。
河道上许多往来船只,熙熙攘攘,傍晚还能听见靠岸的渔家吊嗓子,临河悠悠哼起小调。没有丝竹鼓乐,只是最质朴清亮的嗓音,衬着漫天落霞,碧波粼粼的江面,轻易就穿透了耳朵,丝丝袅袅,叫人心醉。
她拐弯抹角的抱怨,实则对文王派了他廷尉衙门的差事,老大不乐意。
公事上她从不过问,这会儿提起来,耐人寻味。他自案后抬头,瞄她一眼,复又埋首书案,下笔就顾氏在南边儿经营裘皮买卖,批了“尽数收拢”四字。搁了笔,端茶抿一口,靠坐在八仙椅上,兴味十足道,“廷尉左监,轻易离不得京。此番是底下人出了乱子,办完差事,捎带你一程。”
她努一努嘴,信他满嘴胡诌才怪。底下人出了乱子,明察暗访还来不及。他乘着偌大的宝船南下,肆无忌惮,就差锣鼓开道了。当旁人傻子不成。
“唬人。”她娇声嘀咕。
他捻起盖子,轻轻磕一磕茶碗。好看的眉头微扬,揭破她暗藏的小心思。“明知故问。非要听本世子亲口说,是为接你,专程走这一趟,才肯甘心?”
被他戳穿了底细,她唰一下回头,独留给他个窈窕的背影。不叫他发现,她唇角眼见的,勾起个腼腆的笑来。
小丫头实在有趣。害羞了,不叫人看,只脑袋上簪的步摇,流苏微微摇曳着,明晃晃诏示着她心里的欢喜。
他靠坐静默看她。一身鹅黄的纱裙,梳了高髻,后颈露出白花花一片儿,比头上珠光宝翠,更叫他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