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院门口煎药的老妪,是年轻时从潭州搬来汴京的药婆婆,平时靠替人煎药养活儿子,一到端午,就改煎她独家的兰汤药水。不少人慕名大老远地跑来买,一家老小沐浴时放进去,可止春日肌肤瘙痒,还能驱邪气。
药婆婆佝偻着坐在小杌子上,不急不缓一下一下地扇着手里的蒲扇。她那自幼就有些傻的呆儿子四十出头了,黑墩墩的,一直蹲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一排大陶瓮。她放下蒲扇,拍了拍儿子厚实的臂膀笑了笑。他就挽起袖子,捏紧了手里两块厚厚的布巾,大声对着陶瓮喊了起来:“药水——药水好啦!”
那陶瓮里早就飘散出柏叶、大风根、艾、蒲、桃叶混合的浓郁药香味。周遭一些用完茶饭吃完馄饨的人,开始拎着小桶聚集过去,沿观音院的粉墙一溜排起了队。
馄饨摊一下子也空荡荡的,苏昉转头看了看,无奈地道:“爹爹不相信高似一事,因为是从张子厚那里得来的消息。他对张子厚防备甚深——”尤其刚刚被张子厚算计成了苏陈联姻。
九娘微蹙眉头,叹息了一声。她倒忘了还有这个缘故。
“不过爹爹说了,一桩归一桩。西夏这般无缘无故进犯我大赵,他定会力主由齐国公领军出征的。”苏昉道:“再过两个时辰就下朝,便可知道结果。太初——”他看向陈太初:“你一路保重,无论如何,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万一对上高似——”
九娘利落地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她真想不出高似有什么致命弱点,如果他真的对赵栩母子那么上心,为何劫走文书,明明知道这简直是置陈德妃于死地!
陈太初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
“你且等上我片刻!”九娘轻声道,站起身往观音庙门口疾步走去。
药婆婆的边上,有个货郎担,长长细细的横杆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应节百索色彩斑斓,粗长的可悬挂于门头,细长的系于手臂,带着金锡饰物的可做颈饰,也有百索纽、百索方胜,还有五色丝线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