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年。
单丘提着牛皮纸袋子,站在独欢楼的角门外头,大人说小年吃汤圆,来年圆圆满满,又说这汤圆是城里的紧俏货吗,多少富贵人家有银子都不一定能排上队。
他没什么拿得出的东西,只能把汤圆提来,怀中还藏着一只簪子。
是他紧巴了两个月的俸禄才攒下的。
他知道笑笑见惯了稀罕物,不一定能瞧得上素玉簪,但这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全部了。
一回生二回熟,来过几次后,听月阁的侍女都认得单丘,见他在角门等着,会上去给东里笑笑回话。
今日也不例外。
“小姐,单捕头在外面了。”
东里笑笑连着几夜不曾合眼,埋头理账,颧骨上方的乌青在白皙的脸上显得十分突兀。
今日是哥哥的头七。
王啸虎暗中料理了哥哥的后事,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现在胡庭知身死的消息,只有几个人知晓。
她表面佯装坚强,只有在夜里,思念哥哥到极致,才敢落下几滴泪。
“我今日忙,让他回去吧。”
心绪乱作一团,单丘不合时宜的出现,只会让她觉得愧对哥哥。
丫鬟原话回了单丘,单丘愣在原地。
那支素玉簪藏在胸口都被焐热了,他自嘲般地笑了笑,“本就是天上月,我又怎敢肖想?”
他把那提汤圆放在角门边上,别人有家有室,来年自然企盼团圆。
他孑然一身,没什么可求的,汤圆倒也不必吃。
打那窗楹望过去,东里笑笑从房中恰好能见到单丘的背影。
落寞萧条,叫她的心也跟着抽疼。
但眼下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无所顾忌的姑娘了。
“把那提汤圆拿上来吧。”
她吩咐了下人,从前都说独欢楼的花魁不轻易见人,但想做生意,哪有不肯抛头露面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