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看着段荣轩所钓的那条乌鳢有些犹豫,这鱼俗称乌鱼或蛇皮鱼,看它那蛇一般的可憎头部和不断攒动扑腾的猛烈动作,就知是一种凶狠的鱼类。
可它偏偏又肉质细腻少刺、味道鲜美,能补心养阴、补气养血以及解毒清热,连《神农本草经》都将其列为鱼中上品。
“怎么,不可以吃?”段荣轩很是疑惑的看向锦绣,实质上却在问:你是不是做不出?
“这黑鱼又叫做孝鱼,它们很是护崽,鱼苗也会在母鱼不能觅食时奉献自己……”她很是踌躇的看着在草地中蹦达,想要逃回小溪的黑鱼,低声道,“雄雌鱼会一后一前保护鱼苗,抱着必死的决心与来犯者拼搏。”
“如何?”段荣轩无法理解锦绣怎会对一尾鱼生出同情,不过,在思索自己能不能吃好喝好的同时,他听着这故事却也颇有感触。
身为宦官,可谓是“上辱其先,中伤自体,下绝后嗣”,在段荣轩的生活中早就没了真正的家族,哪怕手握重权也不会有子嗣需他庇护,这种空落落的感觉时常萦绕在他身边。
虽早年得曹内侍施恩后认了对方为义父以全孝道,可那已经有十余位养子的长者却成不了段荣轩能“抱着必死的决心”维护的家人,曹内侍看中的只是他的潜力,他则在羽翼未丰时依附于对方权势,双方不过是互利互惠而已。
其实,若能有真心爱护的父母子女可供自己照顾,也是人生之大幸,只可惜……
“无事,不过有感而发罢了,”锦绣笑着冲正在走神的段荣轩摇了摇头,不再将自己与护崽的乌鱼进行类比,而后抬头笑道,“玉带黑鱼卷和鱼头汤,做其一换点子,点子好再做其二,如何?”
她这反应倒叫段荣轩愣了愣,先前见锦绣俏丽娇柔又时时羞怯的模样,以为她只是个养于深闺中的寻常小娘子,谁曾想,遇到这涉及人命的大事她竟也能沉住气讨价还价。
思及此处,他抬手至肩部捏住头上纱罗幞头的一角,将那细带绕在指尖把玩,同时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