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主动和秦森交谈,是在我们住到同一个屋檐下之后,一起度过的头一个夏末。
那个夏天他频繁带我出门,通常不是去郊外山清水秀的地方玩水、游泳、钓鱼,就是到森林公园骑车或者爬山。最开始我不大乐意出去,但秦森是生理心理学领域的专家,只要他说这些活动有利于我抑郁症的康复,我就会强迫自己跟着他出去。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坚持各类有氧运动两个月,我的心情比从前要好了不少,厌食和失眠浅眠的症状也有了明显的改善,枯瘦下来的身体渐渐长胖,不再整日面色姜黄。
开庭的前一天,我如常随秦森去森林公园骑车,午后坐在树荫下的小石凳上休息时,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秦先生,”我叫他,“您知道我在准备打官司吧。”
当时他正拿着相机给站在枝头的绣眉鸟拍照,听到我的话也没有回头,只在专注地定焦的同时随口应了一声,“余律师出现得这么勤快,要做到推断不出来也很有难度。”
“我以为您会好奇。”我说。
接着我抬起头去看那只绣眉鸟。森林公园中的这些小动物生活得有恃无恐,从来不害怕游客。这只小家伙立在树枝上歪着脑袋打量秦森手中那台单反相机,过了会儿觉得无趣便又扭过脖子细细地啄翅膀下边的羽毛,模样十分可爱。
秦森每回出来都会拍很多照片,这让我想起从前我也很爱摄影,因为身边的人事物,总有吸引我的时刻,叫我忍不住要把它们定格下来——似乎是种享受生活的心态,但自从患上了抑郁症,我就再也找不回这种心态。
望着这只绣眉鸟出神,我发现它脚下的细枝属于一株刺桐树。早已过了刺桐花开的季节,我却还能记起那些鲜红花朵绽满枝头的景致,不由自主地想到今年错过了那样的美景,明年一定要过来看看。
意识到自己产生了这个想法时,我愣了愣。
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想过将来的事,总是过一天算一天,心里没有任何对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