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就算是迷雾城,也有与平时不同的风景。
林间尚且有些露水,落在窗台上,被程陨之单手接住,从他手掌心里滚落。
自从那天师哥回去后,他再没见到俞子帧。
一个人被迷雾老祖关在这地儿,能见到的,只有来往的管事和干活下人。
迷雾老祖倒也会每天来一次,但程陨之摸不清他来的频率,有时早上来,有时中午和他吃饭,有时晚上毛骨悚然地出现在他床前,笑着给他掖被子。
小程就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红衣魔头靠近他,只为掖个被角。
迷雾老祖要他快快睡觉,程陨之移开眼睛,却依旧没有闭上。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天。
程陨之早上起来,伸手接露水时,悄悄深入感知自己的伤势。
基础的部分基本已经恢复完毕,问题不大,就算骨头可能有些疏松,对修道之人来说,也不要紧。
啪嗒,那粒冰凉的露水顺着他的手掌纹路,落入地缝里。
红衣魔头出现在他身后,牵来他手,慢条斯理地将程陨之的手掌擦干净,蔑视那枚露水,竟敢污染他小徒身体的一部分。
见他新牵来的小徒长发散落,眉眼厌倦,年轻的面容白皙,脸上绒毛几乎白的发光。
那双眉头深深地蹙起,像是在忍耐什么。
迷雾老祖一笑,牵着他到镜前坐下。
“既是入我门,便不能这般仙人做派,”红衣老祖拿来把梳子,竟是想亲自为他梳头,程陨之挣扎了一番,被迷雾老祖威胁地按住肩膀,闭着眼睛无言默认了,“等会儿,你便换上我门制服罢。”
他被按着脑袋,梳了个颇为邪气的蝎子辫,在背后长长地挂下来,沿上编织入灰褐色的禽类尾羽。
两片清瘦的肩胛骨紧紧夹着,像一双即将腾飞的鸟兽双翼。
程陨之睁开眼睛,面前镜子清晰,照的他自己一点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