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衣服,拉来一张椅子坐到他身边,“其实你上大学这几年,好多人要帮你介绍。当时不知道你会被分到哪儿,我和妈一个没答应。现在分配了,有正式工作,不能再拖。
你自谈也好,单位领导介绍也罢,总要讲究个门当户对。农村户口不行,再漂亮都不行,那会害了你们将来的孩子,户口随母亲,这你知道的。普通工人,要是家在县城可以考虑,最好是干部……”
农民歧视农民,听上去似乎有些讽刺。
其实真不能怪她,城乡差距太大,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化肥农药连年涨,粮价却一成不变,三提五统等乱七八糟的收费一分不会少,搞得农民年年丰产不丰收。
若非被逼无奈,父亲人到中年也不至于背井离乡出去搞装修。
树挪死,人挪活。
现在看来父亲这一步算走对了,带几个徒弟在东海市干得红红火火,从最开始一年赚两三万,到现在一年赚十来万。没种地那么苦,收入却是之前的几十倍,书记镇长都羡慕。
这年头,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去丝织厂一个月才能拿几百,可要是说不去上班,一起出去做木匠,全家人非得失望死。在他们看来,丝织厂干部一样是干部,老韩家几十年就出这一个党员干部,岂能不放着干部不做去做木匠。
对于前途,韩博真有些迷茫,暗叹一口气,对着镜子刮胡子听姐姐继续唠叨。
“如果单位今天安排宿舍,你不要回来,让你姐夫回来,帮你把行李铺盖送过去。开水瓶,洗脸盆,厂里发最好。不发我们自己买,买新的……”
在农村,万元户了不得。
父亲搞装修能赚钱,韩家不是万元户,是几十万元户!
春节小两口结婚,摆了二十六桌,招待亲朋好友的烟是玉溪,酒是剑南春,喜糖是从东海市批发的巧克力和大白兔。没陪出去的嫁妆中,一辆崭新的钱江125和一辆崭新的春兰50踏板轻骑最显眼,小两口一人一辆,全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