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是被闻清徵背下山的,他能感觉到是师尊来了,但脑子却依旧笼在浓浓的黑雾里,什么声音也听不到,眼前是模糊的色块。
他嗅到身前浓重的血腥气和一丝丝有些腻味的甜香,努力撑起眼皮,却只看到青年如雪般的长发。青年的长发如绸缎一般,在月华下闪着细腻的光泽,神识所受到的焦灼痛感在青雪发拂过脸颊时被抚慰,就像是拿着浸了冷水的绸布去擦拭滚烫的热铁,虽然解不了什么热,但沈昭却有些贪恋这样的感觉。
要是这段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他想着,就算只能触碰到师尊的头发,饮鸩止渴,他也甘之若饴。
可是,他舍不得让师尊这样背着他。
闻清徵一直都没有说话,沈昭在路上说了几次让他放下自己,他却都不搭话。
慢慢地,沈昭也不再说了,只是在神识渐渐清醒的时候,注意着不压到他背后的伤口。
满身皆是黏腻的血腥,沈昭身上本是干净的,却被青年玄衣上的血渍沾得白衣斑驳,像是水墨洇开的山水画。
他被放下来的时候,感觉师尊不经意间碰到他唇上的指尖冰冰凉凉,连触感也像是上好的绸缎,把一颗小小的丹药喂到了他的嘴里。
沈昭吞下那颗丹药,温润的灵气如水一般滋养起他的全身经络,经历搜神之痛后灼热的神识也慢慢被安抚下来。
他累极了,不知何时便睡去了。
滴答滴答,更漏声如黄豆落地,粒粒敲在人的心上。沈昭紧紧闭着眼睛,脑中划过白日里搜神之时的痛苦,眉峰微皱,在想起青年染血的长发和缓慢沉重的步伐时,陡然惊醒。
“师尊……”
沈昭一出口才感觉喉咙嘶哑,像是被扔到沙漠中心许久的旅人,不曾见过甘霖。但他顾不得喉咙酸痛,勉强站起来,脑中骤然一痛。
青年眉目冷硬,略停了一停,拿了一盏油灯轻轻地走进闻清徵的寝殿内。
夜深了,但寝殿里却没有熄灭灯火,玻璃盏中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