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杨柳轻拂,波光粼粼的秦淮河荡漾着无穷无尽的水波,为炎热的江宁县送来一丝难得的清凉。
乌衣巷谢府之内,处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偌大的红色囍字贴满了府邸各处,家丁丫鬟们个个忙碌得如同陀螺飞转,随处可闻欢声笑语,全府上下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后日,乃是陈郡谢氏大喜的日子,大房谢太真将在这片府邸中迎娶6氏之女6小雅,完成江东两大世家又一次联姻。
寝堂后院,谢睿渊正孤单地坐在一辆四轮车上,阳光通过榆树树冠缝隙洋洋洒洒而下,照着他斑白如雪的头,使其看起更加清晰而又苍老。
自从那日被救助谢瑾的蒙面刺客用大石袭击,背部脊椎受伤的谢睿渊已是完全丧失了行走能力,整个大腿以下也完全没有了自觉,每日除了卧在榻上静静修养以外,他只能靠着这部特别定制的四轮车让仆役推动四处转转,除了宗族间必要的活动,几乎是足不出户。
回想起昔日对付6三娘谢瑾母子的那一番前程往事,谢睿渊心头便止不住暗暗怅叹,当初的确是心狠手辣了一些,竟将6三娘活活逼死在宗族祠堂,若非当时那突然出来的黑衣人,说不定就连谢瑾那条小狗也将死在乱棍之下。
后悔么?
谢睿渊心头偶尔会问起自己这个问题,但每次他都坚决摇头,如果时间可以倒转重来,他相信为了二房的利益,他依旧会使用如此手段,这正是无毒不丈夫的真谛所在。
而且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无异于是正确的,如今谢氏在二房的带领下声望地位渐渐得到了提高,长子谢景成官居江淮转运府法曹,乃是不折不扣的油水部门,而长孙谢太辰以兰台校书郎入仕,如今外放为官成为吴县县令,未来更是不可限量。
更为值得一提的是如今谢氏渐渐开始染指海盐买卖,再也不是昔日那、囊中羞涩的江南望族,而且六郎谢太真颇有经商才干,谢睿渊也渐渐将家族生意交给谢太真来打理,这不禁让他老怀大慰,暗叹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