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不住的回忆。
留不住的人。
四周漆黑无光,仿佛夜幕降临后的荒原。
文筠摊开滴血的双手,失魂落魄地跌倒。
突然,光片像被磁力吸引一般,成群飞往远方的混沌,如被霞光照得金光煌煌的河。一个人影从那光明与黑暗的交汇处渐渐显形,姿态闲散地踱步而来。
文筠两眼被亮光刺得生痛,生理性泪水浸湿了眼睫,两眼却始终盯着那人影,舍不得别开,舍不得眨眼。
好似一眨眼,那人就会消逝不见。
那人走近了,一身干净无尘的特战迷彩,连黑色的牛皮战靴都光洁无灰,身后的光片凝聚成一张庞大的镜子,投来闪耀的光,落在他身上,勾出一圈圆融的金线。
文筠费力地站起来,那人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笑着与他说话,叫他的名字。他却像看一场无声电影,一个字也听不见。
心里一个声音说:你看,迟玉回来了。
他却苦笑,明白只是一场梦。
迟玉的迷彩从来没有如此干净过,总是沾着泥浆、裹着野草,被血与汗浸透。
但即便知道是梦,他还是想听一听迟玉叫他的名字,哪怕一次也好。可离队至今,他无数次梦到迟玉,梦里时有声时无声,却终归是一声文筠都没听到。
梦境杂乱无章,毫无逻辑与规律可言。陌生的荒原顷刻变为熟悉的军营。
初入特种大队,文筠和其他人一道领了寝具,正往宿舍走去,走廊上忽地冲出一人,来势凶猛,撞掉了他怀中的塑料盆。
有人追出来,吼道:迟玉,你丫哪里跑!
文筠还抱着被子,正要蹲下捡盆子,那叫迟玉的人已经抢先一步蹲下,捡起盆子往上一抛,跟耍杂技似的。
然而这杂技没耍好,盆子在被子上弹了一下,没能挂住,又滚下去了。
众人哄笑。文筠有些恼,愤愤瞪向对方,目光相触时却登时愣神。